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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房子留下的记忆

一、老房子

我的老房子,坐落在村西头,离村远远地就能看得见。夕阳拉长着它的身影,静静地印在乡间小院,炊烟缓缓地爬上天空,亲吻着晚霞绯红的脸。

我的父母曾经生活在这里,他们离世后,我也很少过来。房子年久失修,米黄色的外墙已经变得淡白,红色的房檐不再亮眼,屋顶灰色的瓦还是那么坚固规整。老房子经历着岁月风雨擦拭,留下多少不忘的记忆。

房子不是很大,两室一厅一厨,外面有一眼深井,可电动抽水,后来又改建了下水和厕所,生活也相当方便。我很喜欢居室的大炕,请炕神搭的,满屋子都是炕,比楼房暖气还要热。我也喜欢厨房的大锅,煮起饺子瞬间就好,供十几个人吃没问题。

房子冬天不冷,夏天不热,有山有水,空气清新,父母在这里享受绿色田园。房前有个大菜园,锄头和汗水换来盎然生机。年轻时我工作很忙,平时过不来,只有休息日才能回来。那时候没有车,只能骑上自行车,带着孩子,一家人。走进小院,菜园的清香扑面而来,映入眼帘的是红红绿绿瓜果李桃。一串串柿子挂在藤蔓上,像红红的灯笼,摘下来就吃,又甜又润。翠绿的黄瓜爬满枝架,吃一口清爽脆嫩,真是别样的感觉。菜园前面是鱼塘,养有鲤鱼,鲢鱼和草鱼,最大的长到五斤多。母亲喜欢看我们打鱼,她站在岸边,看着活蹦乱跳的鲤鱼跃出水面,脸上露出欣慰的笑,那种欣慰我记忆犹新。

每到春天,房子就被掩映在花海里。金黄的蒲公英花,粉红的樱桃花,雪白的梨花,是那样的芳香和艳丽。春天之后,就是品尝甘甜的日子了,五月的草莓,六月的樱桃,七月的甜杏,八月的山里红,九月的葡萄,十月的秋海棠。

最有情趣的还是那几棵枸杞树,两米多高,一串串枸杞像晶莹剔透的朱光宝玉,压弯了树枝,含在嘴里甜中带酸,还微微的苦。我很喜欢,可是鸟儿也喜欢吃,枸杞的香甜引来一群群大灰鸟,和我斗智斗勇,争夺美味。我把它们赶跑了,看我走了,又都飞回来。后来我干脆做个假人,这回见到效果,可是没过几天,也被它们识破了。索性我用纱网把树给罩上了,它们就从网底下钻进去,最后,还是我妥协了。

父母已离世多年,我也年逾花甲,老房子在岁月中日见苍老,默默地守候着这片田园。

二、父亲的晚年

回想起来,父亲的晚年悠闲自得。他对生活没有过多奢求,随遇而安,但对人生还是充满乐观,即使在困境的时候,也不抱怨。他常说,我这辈子感谢国家感谢党,每月三千退休金,吃不完用不完,这么好的日子,一定要多活几年。他活到92岁,打破了我们家族的长寿纪录,看得出他对生活的热爱,对幸福的满足和对生命的渴望。

父亲曾经从事教育工作,也是我最好的启蒙。印象最深的就是督促我学习,上小学就让我读课外书,第一本读的是中药歌,四百多味中药材的药理药性,我像蚂蚁啃骨头一点一点背下来,现在还记得开头那两句犀角解乎心热,羚羊清乎肺肝。那时候母亲每天照顾我们的吃和穿,父亲经常讲人生哲理。他说从小就要好好学习,将来考大学,有工作,吃得好,住得好。父亲的话虽然有些狭隘,但我还是默默记在心里,在后来的人生经历中也常常回味。

父亲对我人生启迪是学生时期,那时国家没有高考,学校就是学工学农,对未来目标渺茫。那时父亲告诉我学习不能丢,国家高考一定会恢复的。我也认为父亲的话有道理,但是数理化已不解近渴,就在学习写作上下功夫,争取找到希望。高中开始就订阅报刊,阅读散文小说和名著,最早读的诗集是贺敬之的《放歌颂》。后来,陆续在电台报刊发表通讯诗歌唱词等,初有展现。后来,国家终于恢复高考,我拼命地补习课程,跨入了考场大门,实现了夙愿。所以,父亲对我的人生,一是启蒙,二是启迪。

父亲一生坚持看书,记得他有个小木箱装的全是书,《医中金鉴》就有几十册,他几乎看了大半生。中药的药理也懂一些,有时还能帮人解解疑难。晚年开始学易经,我看过他八十岁写的笔记,密密麻麻,文字下面还有附图。母亲离世后,父亲就一个人生活,一直想给他找个老伴,没有遇到适合的。后来我不忙了,就有时间陪陪父亲,还是妹妹照顾得多一些,我们是前后院。父亲晚年也学会了打麻将,和乡邻们一起玩,每天早早就去抢座位,没什么输赢,只是娱乐。

父亲离开我们多年,现在也时常想起,或在梦中,或是迷茫的时候。

〖JZ〗〖HT4H〗三、我的爱犬

我很喜欢狗,也养过不少狗,最喜欢的还是我的爱犬狄克,这个名字是父亲给起的,体现它的勇猛。

狄克是个混血儿,有藏獒的血统,长得很健壮。体重七十多斤,眼睛不大,一身黑色的长毛,尤其是脖子上鬃毛又黑又亮,像一条厚厚的貂毛围脖,显得更加威武。狄克自己有个屋子,是在大房子后面专门修建的,一个活动门,可以自由出入。

狄克非常聪明可爱,而且素质好还听话,家人的话它都能听懂,心领神会。它认识我的车,还会听车的声音,每次回去时,它很远就辨认出车声,早早等在大门口,使劲儿摇着大尾巴,又是跳又是扑,跟我那样的亲近,我免不了抱抱它,摸摸它的脑门。狄克喜欢玩雪,大雪过后,它在院子里使劲儿撒欢奔跑。我堆个大雪人,中间挖个洞,它在洞里钻来钻去,玩得非常尽兴。有一次我进屋时故意把它关在门外,下次再进屋它就抢先跑到我前面等,我故意不开门,它抬头看看我,心想你怎么不开门呢。我说你开吧,它听懂了,抬起它的大手怼两下,没开,然后伸出锋利的爪子把门拉开了。它的后背落了不少雪,我说等一下,扫完雪再进去,它就站在门口不动,等我把雪扫干净了才进到屋里。

狄克不但带来乐趣,还是家里的忠诚卫士。外人根本进不了院,和主人进来的它就友好相处了。但是不能往外拿东西,一次我的亲戚从园子里摘下两个西葫芦,狄克发现了,从后面追上来,我大声喊狄克不许咬,随后把它抱住了,亲戚才免得一伤。狄克每天在院子里巡视,有异常就冲过去,放开喉咙大声吼,整个村子都能听得到。我的院子有两个大门,北门和东门,晚饭后在院子散步时,我说狄克去大门看看有没有情况,它马上跑到北门,往外面看了看,再汪汪两声,然后回到我身边。

狄克给这个小院带来不少生机,它活到了十四岁,失去它,很是惋惜。我再没有养狗,但依然喜欢狗,因为它是人类的忠诚朋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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